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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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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

◎“你那位師兄說的話,似乎不怎麽管用。”◎

十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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抓雪兔這事兒,虞枝門清。

在她年紀尚小的時候,何滿慈常帶著她往山上跑——並非如今虞枝摸到的矮山,而是離月宗後,那高入天際的後山。

後山山頂,終年積雪,雪兔這玩意兒,遍地都是。

那時,何滿慈就愛領著虞枝往那後山山頂去,每次,都是捉上一袋子的雪兔。

那是虞枝最喜歡做的事兒。

畢竟雪兔肉嫩,配上辛辣的番邦辣椒,虞枝能夠多吃兩碗飯!

將隨身帶著的香包解開,裏頭裝著的,是何滿慈親自挑選的幹花。

虞枝在幹花中撥弄幾番,捏了四五朵深紅色的幹花來,這深紅色的幹花原本叫什麽,虞枝不是很清楚,只是知道,這種幹花的香味兒叫雪兔十分上癮。

將這幹花擺出來,不出一刻鐘,再膽小的雪兔也會小心翼翼地從洞裏跑出來。

將陷阱挖好,幹花擺好後,虞枝提著裙擺藏到了一旁。

正如她所料,一炷香的功夫,那陷阱裏,已經有兩只雪兔了。

若是依著虞枝,最好再抓上七八只的,回去一鍋炒了才是味香色濃。

可瞧謝折方才的反應,顯然是將這雪兔當做寵物看待的。

虞枝輕嘆了一口氣,彎腰將兩只雪兔揪著耳朵提了起來。

她現在,可是世上最善良的小白花,怎麽能吃這樣可愛的雪兔呢。

虞枝拍了拍兩只雪兔的腦袋,將它們抱在懷裏,轉身去尋謝折。

回到野棗樹下時,謝折正靠著樹幹閉目小憩。

虞枝先是瞥了眼謝折身邊的竹籃子,見裏頭裝滿了野山棗才抱著雪兔走到了謝折的身側。

“謝折——”

早在虞枝的腳步聲響起時,謝折便已經聽到了,可是知道虞枝開口喊他的名字,謝折才緩緩睜開了眼。

撞進視線的,是虞枝明媚的笑意。

她邀功似地將懷裏的雪兔托了托,像是在展示給謝折看一般,“你看,小雪兔。”

見謝折不動彈,虞枝索性蹲下身去,將其中一只塞進了謝折的懷裏,她自個兒則是低頭看向了懷裏的另一只。

另一只雪兔的腿上沾著一綹紅,看著是血,應當是掉進陷阱時受傷了。

既然謝折喜歡這樣的小雪兔,那麽自己救治受傷的雪兔一定會讓謝折的好感猛漲的。

然而,還不等虞枝說話,謝折稍稍顯得冰冷的聲音便響了起來。

“你將這兩只雪兔抓來,可曾想過它們父母的感受?”

虞枝一楞,擡眸看向謝折。

謝折並未看向虞枝,他垂著眼看著手中的小雪兔。

虞枝塞給他的這只雪兔不過巴掌大,他只要微微使勁,這只雪兔就會在他手掌中死去。

這個世界上最莫名的小白花竟是謝折!

虞枝心底升起了這樣的念頭。

當真這麽善良,方才自己說去給他抓兩只雪兔來的時候,倒是開口阻攔呀。

方才半句話不說,現在等她辛辛苦苦抓了兩只小雪兔回來,倒不是啞巴了,知道說小雪兔的父母會萬般不舍了。

虞枝一口牙幾乎要咬碎了。

她盯著謝折,突然就眼眶一紅,開口時,聲音委屈極了。

“這只雪兔受傷了,我才想著將它帶回來醫治。”虞枝托著雪兔的手微微往前,示意謝折去看她手上那只雪兔腿上的傷口,見謝折的目光落過來,虞枝抽噎的動作愈發明顯了。

卷翹的睫毛上,掛著晶瑩的淚珠,看著叫人心生憐意。

“另一只與它許是兄弟情深,一道出來了,我才將它一並帶了出來。”

“何況雪兔在山中的生活艱難,我不過是想著,你喜歡它們,院子裏又有給它們住的地方,現在倒成了我的錯了。”虞枝越說越委屈,到最後索性垂著眼,無聲落淚。

虞枝知道,她哭起來時,淚珠是一顆一顆滾落的,看起來並不狼狽。

見虞枝突然哭出來,謝折下意識挺直了背。

方才那一句,他不過是隨口說的。

謝折不是什麽婆婆媽媽的性子,只是從前口舌上噎人噎慣了,不知為何,方才對著虞枝,竟也是帶出了幾分從前的模樣。

似乎是見自己半天沒有反應。

面前的人哭得更厲害了,淚珠順著臉頰滑落,鼻尖也隱隱有些泛紅。

謝折有些無措,他身上沒有帕子,只能有些僵硬地伸出手,“我只是隨口一說,你別往心裏去。”

虞枝見好就收。

她將懷裏那只腿受了傷的雪兔也塞進了謝折的懷裏。

“是帶回去還是放在這兒,你自己決定吧。”虞枝騰一下站起身,眼角仍舊掛著晶瑩淚珠,“免得你覺得我是害得雪兔一家分離的惡人!”

最後,虞枝還不忘瞪了謝折一眼。

瞪過之後,虞枝轉身提上了竹籃子便往來路走,走了兩步,她停了下來,回頭看向謝折。

聲音有些兇,卻又帶著些嬌。

“怎麽?你要和這些雪兔留在山裏嗎?”

謝折已經站起了身,正跟過來,聽到虞枝的話,他腳步微頓,只是最終也沒說什麽,將那兩只雪兔揣在懷裏,跟上了虞枝的步子。

下山的路上,虞枝不像來時那般一路絮絮叨叨,而是沈默了一路。

當然,她內心可不這麽沈默。

方才那一眼,虞枝是看清了謝折腦袋上的數字的。

已經三十了。

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個兒的眼淚管了用。

不過今天看起來,這位未來的大魔王,現在還是個能被人看透的少年。

虞枝眉尾微微挑起,心中滿是自得。

她與謝折相處不過短短幾日,這好感上漲的速度,稱得上很快了。

細細算下來,虞枝還沒有遇到哪個人的好感從負數開始上漲,兩三天就漲到三十的。

這般想著,虞枝下意識回頭又看了一眼謝折。

也許,這就是自己回家的關鍵在謝折身上的原因。謝折與她之間,一定有些什麽是不同的。

至於不同在哪兒,虞枝可沒有興趣去探究。

只要好感在上漲就行了,管他為什麽會漲這麽快,或是自己和謝折之間有什麽淵源呢。

更何況,就算有那麽點兒淵源,也不是現在的虞枝和謝折。

既然與她無關,那麽虞枝絕不會去探究半分。

虞枝想著什麽,謝折並不知道。

只是方才那一眼,看得謝折心中的無措更加重了些。

從前未曾出事時,謝折頑劣,也不是沒有惹得旁人哭泣。

可那些眼淚,似遠不如虞枝的眼淚這般讓謝折無措茫然。方才看著虞枝哭,謝折幾乎要按捺不住伸手去替她擦淚。

這樣的心緒讓謝折有些煩躁,也有些尋摸不到緣由。

他確信,自己是從未來過離月宗,也不曾見過這位沒什麽修為的脆弱人類的。

可為什麽,這樣一個與他沒什麽糾葛的人類,卻讓他幾次三番湧起熟悉的念頭呢。

謝折想不明白,甚至腦袋也隱隱有些作痛。

沈默間,兩人已經回到了離月宗內。

虞枝原本已經走到了房門前,突然又停了腳步,三兩步跑到了謝折的身前。

她仰起頭,露出半截白皙的脖頸,“將雪兔給我吧,我給它治傷。”

謝折盯著虞枝,好半晌,才輕道了一聲好。

虞枝從謝折手中接過了那只受傷的小雪兔。

這只小雪兔很溫順,在虞枝掌心當中趴穩妥後,還伸出了舌頭,輕輕舔了舔虞枝的指尖。

虞枝的動作一頓,原本說的救治,她只是想做戲給謝折看。

只是現在,她的心倒是軟了兩分。

畢竟一個白色的,毛茸茸的小動物,那般乖巧地趴在你的掌心當中,怎麽叫人不歡喜呢。

虞枝伸手,輕輕揉了揉小雪兔的腦袋,聲音也變得輕柔,“不怕不怕,很快就好了。”

虞枝垂著頭小心翼翼地替小雪兔包紮著傷口。

有兩綹頭發從她臉側滑落,隱隱約約有些遮擋虞枝的視線,“阿折,替我把頭發綰上去。”

虞枝頭都沒擡,極為順口道。

只是說完,虞枝手上的動作才微微一頓。

阿折?

她為什麽會這樣親昵地喚謝折呢。

虞枝緩緩擡頭,她看向站在不遠處的謝折,眼底寫滿了茫然。

正要開口解釋時,卻見謝折的臉色猛然一變。

下一刻,虞枝只覺得肩上一重,她整個人被謝折推著撞開了身後的房門。

驟然而來的失重感讓虞枝的眼睛猛然瞪大,驚呼聲下一刻就要從她的喉嚨中溢出來。

只是一只柔軟的手抵在了虞枝的雙唇上。

微涼的觸感隨著虞枝的雙唇很快就傳遍了她的全身。

虞枝身子微微有些發僵,她抱著小雪兔的手幾乎有些擡不住,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,壓低了聲音道,“謝折,你做什麽?”

謝折十分自然地將虞枝護在了身後,看向門外的方向,“虞枝,你那位師兄說的話,似乎不怎麽管用。”

“你們這離月宗,還真是什麽人都能摸上來啊。”謝折輕聲道,他轉頭看向虞枝,“這兒有什麽離開的秘道嗎?”

虞枝正要搖頭,卻聽謝折微涼的聲音繼續道,“虞枝,你最好想清楚,不然,你今天也許就要死在這兒了。”

虞枝心頭猛地一顫。

那天對著那只虎妖,謝折都未曾有這樣的反應。

也就是說,今日摸進來的人,比起那日的虎妖更加難纏。

虞枝咬著牙擡起頭,“師父的院子裏有一口井。”

“從那口井跳下去,有一條密道,直達山腳小鎮。”

作者有話說:

驚!最大白蓮花竟是謝折本人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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